王文鵬:尋找出版的另一種可能-百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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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鵬:尋找出版的另一種可能
時間: 王文鵬,一個與眾不同的圖書策劃人,他說自己不追求暢銷書,只想踏踏實實地策劃好每一本書。在策劃書上他沒有成敗觀念,他說你一有成功的概念在腦中當中,你實際上已經失敗了。他一直考慮新形勢下如何做出版,突破做書的既定價值觀,試著慢慢建立自己的出版價值模式。他讓書跨界,把書和其他行業建立聯繫,試著讓出版和各個行業融合,他認為菜譜就應該在菜市場都有,愛情小說應該走進咖啡館,旅遊書應該在高檔轎車裡放著。他說書應該隨勢而變,出版應該建立新的生態鍊和盈利模式,但是不要忘記,做出版是“以書得人”。
記者:在研究行業分工的現代,您最初入行出版業,從事的是什麼工種?可否談談從最初到現時,您對出版業的整體解析?
王文鵬:關於成功,稻盛和夫有一個人生方程式:人生、工作的結果= 思維方式× 熱情×能力。他說思維方式是第一位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你做事的方式。做出版的過程,實際上是思維不斷拓展,視野不斷開闊的過程。你的視野決定你看事物的廣度,你的思維成熟程度決定了你做事的深度。
我剛開始做出版是做校對,然後是文字編輯,那時候你認為做出版無非就是改改錯別字,潤色一下句子而已;後面做圖書策劃,開始看到圖書立體的創造性部分,比如一個圖書的封面實際上包含著心理學、色彩學、設計學、語言學等很多方面的東西,編輯要考慮很多事情:不同的色彩帶給讀者的心理感受是什麼,用什麼文字才能讓讀者更好更準確地理解這本書,封面的構圖和文字怎麼搭配才會協調,書要傳達給讀者的東西如何分層次顯示等等。現在的策劃則是從書到人,你會發現:書作為出版產品的形態只是外在形式,圖書更深層次的涵義是人和人溝通的媒介物。出版要做的是建立作者和讀者之間的交流,這個動態的溝通過程要凝結在靜態的圖書中,這個過程中的創造性讀者也許看不到,就像我們喝一杯牛奶,從來都沒想過這杯奶會有多少人為你付出多少東西一樣,出版也是這樣悄無聲息地創造的一個行 業。沒人在乎你是如何創造了什麼,人們在意的是創造的價值是什麼。
做出版一定要有廣闊的視野,成熟的思維方式,你的視野更寬廣,思維可以不斷轉換,內容更包容,善於求變的時候,一定也是迅速發展的時候。
記者:“暢銷書”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它是否存有機遇性?抑或必有原理性?
王文鵬:戴維斯在自己的《暢銷書》中幽默地說:“ 有一次上帝來到人間,讓盲童復明,讓癱瘓的人站起來;但是上帝卻沒有辦法幫助作家出版暢銷書,只能陪著他哭泣” 。暢銷書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沒有誰能承諾哪本書一定能暢銷,暢銷書是水到渠成的過程。
我策劃的第一套書是漫畫《老夫子》系列,這本書算不算暢銷書我不知道,但是這本書在中國已經有50 年曆史了,成為幾代人共同喜愛的漫畫。2010 年,韓寒主編的雜誌《獨唱團》在22天創造了100 萬的銷售記錄,出版方正是我所在的公司。對於暢銷書,在我看來是一個努力後自然而然的過程,因為出版是一個不確定性因素太多的東西,加之出版鏈條比較長,可控性的東西並不多,即使是創造了暢銷書的出版人和出版方也無法再复制一本同樣的暢銷書。能看到的只是一些暢銷元素,這些元素組合方式得當就有可能有暢銷書出現。
關於暢銷書,西方經濟學家泰勒· 考恩認為生產暢銷書有兩個根本原則:一是選擇人類文化共性的主題和普世主義的主題;二是在內容上要採取“ 往下笨” 的原則,也就是最大程度地降低圖書的文化品味,使圖書能“ 讓更為弱智或者單純的讀者讀懂。” 這個觀點我並不完全贊同,但是卻有一定合理性,合理性有的時候比常識更重要。
對於暢銷書,我知之甚少,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每一本書的成功一定是精心策劃、充分合作、持續營銷、不斷整合資源的成功。精心的策劃是前提,合作是基礎,營銷是手段,資源整合是關鍵。
記者:作為知名的圖書策劃人,您可有成功的“秘技”?什麼又是您的做這一行的核心價值?
王文鵬:“熱愛”是最重要的一個東西,熱愛是第一位的,不熱愛你就永遠做不好。我對出版這個行業充滿了熱愛,所有才有了策劃出好書的可能。除了 熱愛,還要專注,我專注於圖書的每一個細節,專注於出版的整個產業。專注就是聚焦,只有你聚焦到一個點上,不斷挖掘才會到達一個事物的核心。在稻盛和夫的人生方程式中把熱情放在第二位是出乎我意料的,但是我自己做出版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熱情,我在他這里和別處都得到了印證。奧巴馬的夫人米歇爾· 奧巴馬指出奧巴馬的價值:“ 成功的標準並非收入,而是你對他人生活的積極影響。” 黃西說:“成功就是從失敗走向失敗,並且始終保持積極的狀態” 。你的積極狀態會影響並感染別人,別人會對你產生信任感和尊重。積極看似簡單,實際上持續的積極是成功的重要元素。
稻盛和夫說,簡單是做人做事的最佳原則。事情越簡單越接近事物的本來狀態和本質,事物的本質是簡單的,用簡單的方法去對待複雜的事情,這種思維方式很重要。比如出版也是這樣,做出版很複雜很瑣碎,但是價值就體現在一本簡單的書身上,這本書你不能讓讀者感到復雜,而應該是簡單地就可以看到圖書的內在價值和外在功用。做書一定要做到極致,最起碼是自己能力範圍和理解範圍內的極致。我是個完美主義者,對待圖書很嚴苛,差一點也不成,必須達到我自己的審美最高點才成。我策劃的愛情小說,有一本的封面做了36 個我才滿意,有一本書想了70個名字,有一本書策劃了1 年多,數量不是關鍵,關鍵是我要求自己做到極致的這種態度。熱愛、專注、簡單、積極、做到極致,實際上簡單落實到產品上,喬布斯就是這樣做蘋果手機的。我不是喬布斯,但是我的核心價值和他一樣,只不過一個是做手機的,一個是策劃書的。
記者:外版書作為文化傳播與交流的一種方式,您“料理”外版書的手法是何種?您認為在編譯外版書的過程中,語言轉換應該遵從何種原則?外版書的“本土認知能力”又應該如何體現?
王文鵬:對於外版書來說,有兩個基本點:一是翻譯要盡量讓翻譯過來的文本接近原貌,一是出版人要有創造性地讓圖書接近人們,同時客觀呈現。我是學文學出身的,在大學的時候外國文學就是我的最愛,歐洲文學更是關注的重點,前不久一個編劇朋友告訴我,現在所有的戲劇沒有一個能超越莎士比亞的戲劇,他在很早就把這個東西想透了,寫盡了。德國文學中歌德基本是個巔峰,別人很難逾越。法國的薩特的《厭惡》是我最喜歡的存在主義文本。影響我的歐洲作家還有太多,只是那時候不知道這一切背後還有翻譯和出版人的辛勞。
做出版後,外版書中的歐洲圖書版塊自然而然成為我特別關注的領域,我關注的類別也得以擴展。選擇外版書我們都很重版本。首先是譯者的權威性,這個是屬於內容層面。比如莎士比亞的戲劇朱生豪先生翻譯的最好,杜拉斯的《情人》王道乾先生翻譯的最好,他的翻譯甚至可以說很有創造性,這是語言轉換的魅力,也是譯者的智慧、學識和功底。其次是出版人的創造性,出版人的創造性在於綜合地讓一本書以一個最好最客觀的狀態體現出來。
做外版書,實際上更多的是一種文化傳播和交流,圖書本質上只是溝通的媒介物,更重要的是從人到人的交流過程。圖書自己會說話,出版要做的應該是盡量客觀地呈現,而不是代言。
記者:現時互聯網對實體書店的衝擊非常巨大,一些行業的天然邊界在坍塌,互聯網重構了很多行業,比如書店。人們的閱讀習慣也漸而發生了變化,您認為作為傳統的出版行業該如何鞏固群體,改變生長土壤?
王文鵬:現在社會發展很快,原來是十年、五年一大變,現在是一年一大變。比如5-6 年前人們在網上寫東西還是博客,3 年前開始出現微博,1 年前開始出現微信。對於出版來說,隨著信息傳播方式的改變,圖書的策劃和營銷方式也要改變。人群在哪裡,我們的書就應該到那裡。圖書現在嵌入一個小小的二維碼,就是策劃的一個轉變,很微小的事情,但是實際上是對接移動互聯。營銷如何2012 年還是在微博上進行的比較多的話,2013 年就必須考慮微信這個平台了。
如你所言現在一些行業的天然邊界在坍塌,互聯網重構了很多行業,比如書店。同時各個行業的融合在加劇。比如電商不斷進軍出版,當電子商務的京東商城、蘇寧電器等進軍出版時,我們認為的圖書的單品利潤低,分散、零碎等劣勢,在他們的眼中都成了換回顧客更多訪問網站的購買可能性。網上書店對書店的衝擊只是對出版下游的衝擊,接下來將是上游的出版方。如果我們把網上書店僅僅是看做對傳統書店的衝擊,那必然有失偏頗,出版方和電商的關係成了合作與博弈的關係,機遇和危機並存。一方面圖書到達網絡這個更廣闊的平台,圖書銷售量開始增大,但因折扣過低,利潤率並不樂觀。出版方必須要很快協調好,否則遭受的只能是衝擊。
出版行業一直在變,出版圈的許多朋友開始迷茫了,傳統出版盈利空間越來越小,數字出版遠沒有想像的發展的好。出版發展到今天開始遭遇各種問題,問題是障礙也是機會,它是激發轉型和創造力的導火索,傳統的操作方法不奏效的時候,就是這個行業向上達到另一個新高度的機會。
記者:依您之見出版業也到了一個轉型期,那您如何才能促進出版業轉型及升級?
王文鵬:出版發展到今天,從出版行業自身來看,我感覺圖書策劃必須要發生轉變了。包括三點:第一是產品層面,策劃要由封面裝幀的產品化向內容產品化縱深發展;第二是盈利方式層面,要由靠產品掙錢轉向靠產品延伸價值掙錢,進而由產品線跨越到面再到立體。第三是由做單個產品到做系統化服務轉變,思維要從書這個產品跨越到閱讀環境創造上。
出版必須增加圖書產品的周邊價值,打造新的行業產業鏈,以延伸和拓展出版。我們一方面要有跨界思維,要把別的行業的思維和知識運用於出版;另一方面要讓出版主動逆襲到其他行業。出版應該建立新的生態鍊和盈利模式,但是要始終記住,出版是解決“人”的問題的藝術!
(本文原載於:荷蘭Asian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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