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刃間的歲月：磨剪刀手工藝的堅持 文／田梅紫 攝影／王能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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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源松珍藏多把名品裁縫刀，這些都是老師傅的心頭寶。 |
踏進隸屬於臺北後火車站範疇的長安西路、華陰街和太原路一帶，市街依舊繁忙，可一股說不出的歲月寂寥，卻悄悄在老屋平房間漫溢……。
這兒是臺北市最早發展的批發業商圈之一，不但封存了老臺北的氣息，更有許多傳統產業隱身其中――為了追尋磨剪刀師傅的蹤影，我們轉入長安西路145巷的巷弄間，十幾年的老鄰居們三兩成群，搬張椅凳坐在家門外「開講」，竹山號的招牌就在雞犬相聞的親暱感中，發出微光。
金屬磨石聲 數十年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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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著一盞日光燈，雙刃間的歲月就此悠晃而過。 |
竹山號的主人名喚陳源松，是此間第二代磨剪刀師傅――如同許多傳統工藝老店鋪一樣，他亦為克紹箕裘的典範，第一代師傅自然就是他的老父親，而這一家子也像許多臺北人一樣來自異地，故鄉在南投縣竹山鎮。
陳源松的父親在他十幾歲時舉家北上討生活，親自造訪一間間公司和工廠，請人來磨剪刀，拓展客源，慢慢做出口碑，民國70多年於現址落腳。說起這段同父親一起打拚的歲月，陳源松記憶猶新：「記得那時電話不發達，對方是寄明信片或信件，寫上地址和剪刀數量，請我爸爸去收剪刀回來磨呢！」
究竟是哪些人固定向磨剪刀鋪報到呢？師傅拿出手寫的客戶名單，一一細數，像裁縫師、理髮廳、寵物美容或指甲店等靠剪刀吃飯的行業，因為工具動輒上千元，所費不貲，所以前述許多從業人員都是他的老主顧。
例如3、40年前，臺灣的成衣市場光景正好，紡織公司和家庭工廠如雨後春筍般大量湧現，陳源松跟3、4個師傅整天光是接這些訂單，每人每日平均就得磨20支剪刀，金屬磨碰石頭的滋滋聲響從不間斷。雖然前幾年，臺灣許多紡織大廠西進中國大陸，使得往昔門庭若市的榮景不再，可這些日子隨著對岸工資調漲，臺商逐漸回流返鄉，意外讓磨剪刀這門傳統手藝獲得挹注，多了好幾筆生意呢！
工序繁複 處處皆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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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刀喬正了，才是磨刀功夫的開始。 |
師傅才這麼笑著說著，就有兩位在上寵物美容課程的年輕男女帶著會「夾毛」的不良剪刀，急急上門求助。只見陳源松先是舉起剪刀，對準日光燈查看，接著拆開雙刃間的螺絲，俐落操作起機器，在管子噴出的水霧中，以自動旋轉的磨石修磨起剪刀，還不時拿起來端詳。
約莫5分鐘，機器運轉聲停下，可工序尚未結束，陳源松轉至另一處工作台，又是拿灰色石塊、又是換粉色石塊，緊跟著再以綠色石塊專注磨起那面不到10公分的鋒刃。
2 0多分鐘過後，那對男女拿著再度鎖上螺絲且變得順手好使的美容剪刀，開心步出竹山號大門，師傅這才為我們一連串的好奇提問，逐一解惑。
「每支剪刀都有不同角度，也就是閩南語說的『眉角』。我會先在電燈下檢查雙刃間的縫隙是否均勻，如果彎曲變形、太過密合或叉開，就代表這把剪刀的角度跑掉了，當然不好使力。」陳源松解釋，這時必須用榔頭或磨刀石機器先把它「喬」回來，否則再怎麼以手工細磨都是枉然，因為剪刀變形了嘛！
正是由於每把剪刀的角度及厚薄不盡相同，所以光靠機器修磨是不夠的，還得經過手工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滑磨，將鋒刃細微的小角度抓出來，這樣才能耐久又好剪。
從頭到尾 一身好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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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刀石保持平坦，才是正港內行的磨剪刀師傅。 |
說到這裡，他大方透露找磨剪刀師傅的祕訣：「要看一個師傅功力是否到家，就得觀察他的磨刀石！」原來，大部分的人磨剪刀時，容易集中在石頭中央處，久而久之便造成磨刀石中心凹陷，無法平均磨到剪刀的每個部位；但內行的師傅會以石頭磨碰石頭，使其保持平坦，使得鋒刃能完全均勻受力――因此，磨刀石平坦不代表師傅很懶惰，反倒證明他是內行人！
另外，一支剪刀也不可能用一種磨刀石就從頭磨到尾，「每種剪刀用的石頭都不一樣，這需要靠經驗累積才能下判斷，像我這邊就有粉石、粗石、油石、木工石等，成分和顆粒大小都不相同。」師傅笑說，之前他甚至把原本厚達十來公分的磨刀石磨斷過，可見一門工藝或技術的精進，確實需要鐵杵磨成繡花針的耐性和練習。
至此，還沒大功告成呢――除了鋒刃鏽掉的部分要用「鋸鑢仔」（銼刀）刮磨，最好再用專業擦布擦上去鏽油，這樣一來，剪刀會更加光滑油亮。「所以磨剪刀沒那麼簡單，從頭磨到尾，可是需要工夫的！」陳源松笑歎，更別提是摔落地面而需要大幅修理的剪刀，若刀面不慎斷尾，就必須特別注意雙刃的密合度，這面磨完換那面，接著再回頭檢查這一面……，1個半小時的工夫絕對跑不掉。
而悠悠歲月，就在規律不息的敲打聲和磨石聲中，無聲息地滑了過去……。
傳統手工藝精神 今日漸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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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啟磨刀石機，老師傅陳源松悉心專注地磨起剪刀。 |
「 這種傳統產業啊，就是賺一點工錢而已，不會發大財，但也不致餓肚子，還有滿滿的成就感，像日本知名剪刀品牌『庄三郎』的老闆，就曾來這裡看我是怎麼磨剪刀的，另外在美國、中國大陸等地，也有人專門送剪刀到臺灣來磨。可惜的是，現在的年輕人寧可去商店打工，也不願做需要時間積累技藝的學徒，讓傳統產業的斷層越來越嚴重。」從30多歲就守著這間磨刀鋪的師傅搖搖頭，感慨「積財千萬，不若一技在身」的觀念不復存，更無奈傳統手工藝的式微。
那台磨刀石機器靜立一旁，似也在聆聽這席談話――為了讓剪刀不會因摩擦溫度過高，導致材質發生軟化的「退鋼」現象，陳源松親自設計且打造了會自動噴灑水霧的機台，展現手工藝的另一內涵：早先當人們遇見問題，第一個念頭不是「買東西解決」，而是「製作物品讓生活更便利」；這樣的傳統產業精神，現今是否仍像竹山號一樣，堅持發出微微光芒呢？
＊剪刀學問大
要怎麼挑一把好剪刀？陳源松師傅說，主要是看品牌，就專做裁縫的高級剪刀來說，多半仍以日本為主，像舞妓、庄三郎等，都相當有名。
至於剪刀是否會生鏽，跟材質有很大的關係――若是黑鐵（生鐵），久了自然就會生鏽，白鐵（不鏽鋼）就不會有這種現象。另外，若雙刃為白鐵，則握柄部分以黑鐵和銅相比，可考慮接合度極佳的黑鐵，因為銅的黏合性較不好，掉落地面容易斷裂，買剪刀時可特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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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資訊
- 地址：長安西路145巷19號
- 電話：2556-1059、2559-9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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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料更新: 2011-7-22 14:07
- 資料維護: 臺北市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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